2006年8月16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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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务工者子女暑期犯罪探因
本报记者 汪嘉林 通讯员 杨继划

  7月21日23时40分许,平阳县水头镇溪头排污池旁发生一起抢劫案;
  7月30日19时许,犯罪嫌疑人在平阳县萧江镇永乐路抢劫路人的包;
  8月2日凌晨2时许,平阳县鳌江镇一卫生所边发生一起抢劫案;
  8月4日凌晨1时许,鳌江镇第七小学旁边发生一起抢劫案……
  短时间内频发的抢劫案件打破了平阳原有的平静。破案后,参战民警大吃一惊,原来几乎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是些只有十几岁的孩子,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他们或趁着暑假四处游逛或干脆辍学外出打工,在生活无着的情况下干起了违法犯罪的事儿。

  外出打工的孩子在异乡犯事
  8月10日,记者赶赴平阳采访时,正值台风“桑美”来袭,平阳县城里,大家竭尽全力将东西拼命往高处搬,而大风丝毫没有怜惜人们的意思,夹杂着的大雨如同钢钉一样砸向人们。
  “在这种天气里还有多少像张东强(化名)这样的孩子游荡在街头巷尾,晚上大雨滂沱,这些孩子又将到哪里去?”平阳县公安局水头刑侦中队副中队长叶世明虽然开着车,但还在担心又会有孩子因为熬不住这台风的肆虐而干出违法犯罪的事来。
  记者冒雨来到了看守所。张东强静静地坐在记者面前,眉清目秀的,人有点瘦。
       叶世明向记者介绍,今年7月20日、21日两个晚上,这个被人称为“瘦猴”的孩子伙同另外三四个年龄在16周岁左右的孩子,随身携带两把菜刀连续对数位三轮车夫实施了抢劫。
  “抢到钱后,他们又继续回网吧上网,在那里过起了寄居式的生活。”叶世明告诉记者,案发后,他们立刻组织了警力对案件进行了侦破,仅3天时间便在水头镇一家“黑网吧”内将张东强等人一举抓获。
  案件虽然在很短的时间内顺利告破了,但随着对这些孩子了解的加深,办案民警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以张东强为例,他刚在老家贵州念完了初中,便和几个伙伴结伴来到平阳打工,而对于这样一群文化层次不高又无一技之长的孩子来说,打工养活自己谈何容易。而远在温州市区打工的张东强的父亲对孩子的出行竟然一无所知。
  张东强告诉记者,这次一起出来打工的几名孩子中还有几个年龄比他稍小的,他们是趁着暑假偷偷跑出来的,如果在平阳一切顺利的话,就不打算再回去上学了。
  然而打工生活要比张东强他们想象的艰难多了。由于年纪尚小,他们到了平阳一个多月还没找到工作,手上又没几个钱,几个孩子便凑在一起商量:“那些三轮车夫身上应该有点钱,何不向他们去‘拿’点儿呢?”这样的建议很快就被所有的孩子采纳。
  “最初我们只是向他们要,可是他们不给,后来‘胖猪’说带把菜刀在身边他们就会给钱了。”张东强告诉记者,同伙“胖猪”的话果然很有效,他们接二连三地用这种方法在三轮车夫身上“拿”到了不少钱。

  家长对孩子的管教少得可怜
  平阳警方在7月25日将张东强抓获之后,几乎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其在温州市区打工的父亲,要求其作为法定监护人到场配合案件的相关工作。负责该案的民警陈康告诉记者,当时,他们电话联系了张东强父亲张建国(化名),而张建国在电话那头对自己孩子却显得异常无所谓:“我这儿还有事儿呢,你们随便怎么处理都行,我是管不了他了,把他关进去吧,让政府来管教吧……”说完之后便急匆匆挂了电话。
  8月10日,记者电话联系了张建国。他告诉记者,张东强的母亲死得早,他成了家里3个孩子惟一的经济支柱。“现在在外面找份儿工作也挺不容易,又要打工又要管住家里,怎么可能?我是没有这个能力来管教,谁爱管谁来管吧。”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陈康告诉记者,这几名与张东强同时被抓获的孩子,家里人对其态度有着惊人的相似,都是父母亲各自在外打工,而将孩子扔在家里放任自流。“很多孩子的法律知识少得可怜。”陈康介绍,其中一名吴姓孩子在接受完审讯之后甚至询问办案民警,自己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正当这起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8月4日凌晨1点30分平阳县鳌江镇再次“上演”三轮车车夫被抢事件。办案民警陈孔轰告诉记者,案件发生后,仅仅过了10分钟,犯罪嫌疑人吴某、陈某、柯某便被抓获。
  “这些犯罪嫌疑人还都只是孩子,因为无钱上网才干出了这种抢劫的勾当。”陈孔轰向记者介绍,他们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到平阳还不到一个月。据犯罪嫌疑人吴某交代,父母都很忙,他们一来到平阳便迷恋上了上网,几乎吃住在网吧,然而在网吧平均每天30-50元的开销令他们犯了愁。
  “我们想到了那些蹬三轮车的,他们身上有手机,现金肯定也有不少,抢一个够我们用好几天的了。”吴某告诉记者,这起案件之前,他们还偷过自行车,而所有的赃款都几乎花费在了“黑网吧”里。

  暑假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多发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惯例,每到暑假未成年人犯罪都会呈现上升趋势,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外来务工者的子女。”鳌江镇派出所副所长张友泽告诉记者,从他们对案件的审理来看,造成这一现象的有多种原因。
  “首先就是家长的责任,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长期在外打工,本身就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对孩子的管教根本就无从谈起。”张友泽告诉记者,有很多涉案少年,一年之中和自己父母亲见面只有一两次,而每次见面大都只是匆匆打个招呼然后又各自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这样的情况下,孩子很容易偏离正常的生活轨道而走上弯路。
  当然作为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来说,平日里有学校对其进行管束,使得他们没有大量可支配的时间。“而恰恰就是在暑假,这些孩子完全处于了‘绝对自由’的状态。”张友泽还认为,城乡差异给孩子带来的心理变化也是诱使他们犯罪的一大原因。
  “比如以在鳌江涉嫌犯抢劫罪的吴某、柯某和陈某为例,他们在江西老家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电脑,而到了平阳之后,可以在上网、聊天、玩游戏,于是他们很快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张友泽告诉记者,自己每次碰到这些案子都会觉得十分痛心,毕竟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并且大部分都是稀里糊涂犯案的。
  水头刑侦中队副中队长叶世明也觉得,要彻底遏制住这种势头,除了公安机关加大打击力度之外,作为社会上的各个职能部门,也应该尽可能多地为这些孩子提供健康有益的文化娱乐活动,使他们在长长的暑假中也有自己的一番天地。